我站在柜台旁边,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。雨淅淅沥沥地下着,空气有些湿冷。
“名字?”
“莉莉,依米。”黛乌丽卡将一小叠货币放在桌子上,对店老板说:“我们需要两间挨着的房间。”
店主大叔停下登记的手,有些为难地说道:“非常抱歉,客人,因为天气原因,今天的房间都已经预定出去了。”
黛乌丽卡又加了一叠货币,“我可以加钱。”
店主看了看桌子上的钱,脸皱成了苦瓜,“真的很抱歉……今天真的已经客满了。不过如果客人不介意的话,我可以空出一间房间来,只是不知两位客人能否将就一晚……”
黛乌丽卡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我,我回答道:“没关系,我们可以住一间。”
闻言店主立马满脸堆笑地将桌子上的钱收起来,对我们说道:“那就好办了,两位客人请稍等片刻,马上就收拾好。”
店主离开了,黛乌丽卡靠在柜台边上,无奈地对我说:“真是糟糕,居然遇上这种天气。”
“知足吧,黛……莉莉,这是我们出门以来遇上的第一个坏天气。”
距离我们出发已经经过了一星期的时间,在这一星期里我们不紧不慢地向着卡俄斯城行进着。虽然是不声不响地擅自离开了学院,但是我们也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,只是抄了些小路,从王城到了最近的边界,然后沿着边界向着卡俄斯绕行。
出发的这些天天气一直不错,我们走走停停,每到一处就四处转转。虽然黛乌丽卡是一本正经地在进行“考察”,融入到了不同的地区中体验不一样的生活,但对于我来说却更像是游玩。
这里的一切于我而言无疑是新奇的,不管是什么都能让我感到非常新鲜。我跟着暗精灵的少年少女们去探险,跟着工匠学习制作各种各样的物件,听吟游诗人讲述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,日子过得飞快而又充实。
而休整一天之后,我跟黛乌丽卡就带着补充的少量物资再次驾着马车出发。
我平时不大喜欢待在车厢里,大多数时候,我是跟黛乌丽卡一起坐在车厢前面,黛乌丽卡驾车,而我坐在她旁边吹风晒太阳。
这一路走来,我感慨颇多。暗精灵的国家已经具有了一定规模,货币流通,与外界也有着频繁的商业往来,锻造冶炼的技艺精湛,也已经有了普及的知识体系,即使是孩子也会使用简单的魔法。
不愧是鲁泽。
如今的暗精灵之国确实已经与昔日的妖精部落不可同日而语了,现在不论是规模还是实力上都比当初强得太多了,而且,这个国家已经相对成熟、发达了。
我不清楚我们的路途还有多远,只是细心地观察着沿途所遇见的一切。阳光晴好,一切新鲜的事物都使我感到心情愉悦。
我跟黛乌丽卡谁都没想过要加快行程,只是用各自的方式享受着旅途。直到今天天气骤变,我们不得不加快了行程,只是为了早一点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避雨。
临近黄昏时,我们才终于抵达了这座小镇。我们将行李随身带着,把马车停在院子里,准备在这个小镇上唯一的驿馆里留宿一夜明天再启程,结果却被告知已经客满了。
好在,虽然只有一间房间,但我们好歹是有地方可以住了。
“客人,已经收拾完毕了,请跟我往这边来。”
我们跟着店主往楼上走去,木质的楼梯被踩踏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。远处传来沉闷模糊的雷声,不时有闪电划过天际,照得天空一瞬间亮如白昼。
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转身的时候,我注意到有谁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,似乎是一个少年。不过就在这时,又一道闪电划过,等视野恢复,我的身体已经转过了拐角,来者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。
我没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,毕竟,在这样的天气里到店里来躲雨的客人一定不会少的,只是一个淋了雨的过路旅者罢了,无须太过在意。
只是……
我停住了脚步,越来越有一种倒回去看看的强烈冲动。
总觉得,刚刚那个戴着斗篷看不清楚长相的旅者有哪里不太协调。
前方传来了黛乌丽卡疑惑的声音,“依米,怎么了?快过来啊。”
忍住转身回去的冲动,我最后瞥了拐角的地方一眼,然后向着黛乌丽卡的方向走过去。
“没事。没什么好在意的。”
黛乌丽卡推开了房门,“是么。那我们进去吧。”
门在身后关上,我不再去想刚刚的事情。
脱掉被雨水打湿的衣服,我在蒸汽升腾的浴室里舒服地泡着澡。虽然是单人间,但是这间屋子面积很大,就连浴室都非常宽敞,我独自坐在水池里完全不觉得挤。
“哗啦”一声,是黛乌丽卡跳了进来。
“呼——得救了。”泡在温暖的水里,黛乌丽卡舒适地舒了一口气,“果然下雨天就是要呆在温暖的地方啊……下雨的时候雨水冰冰凉的,风吹的又冷,简直糟糕透了。所以说我最讨压下雨了……”
我被黛乌丽卡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住溅起的水花。
“是吗……黛乌丽卡讨厌下雨天啊……”
“嗯嗯,那当然了。”黛乌丽卡马上肯定道:“下雨的时候又阴沉,气压又低,最重要的是雨水淋到身上又冷又湿,我每次训练遇到雨天的时候都觉得糟糕透了……”
我擦掉了溅到脸上的水,抬起头看向像个小女孩一样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的黛乌丽卡,这一看,我的脸忽地烧了起来。
黛乌丽卡平时总是束起的长发此时披散着,像海藻一样漂浮在水面,随着水波荡漾,映衬着雪白的皮肤,与平日里的感觉不同,呈现出了别样的美丽。
但是,毫无疑问的,黛乌丽卡此时什么也没穿。
浴室里的雾气模糊了我的视线,即便如此在这样的距离下我也还是看到了,黛乌丽卡那傲人的身材。我下意识的,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尚未完全发育的部位。
“依米,怎么了?你的脸好红,是泡的太久了吗?”
“没……没什么,其实我是不怎么讨厌下雨天啦……虽然是出门不太方便,但是……那个……”我双手环在胸前,往水里沉了沉,靠坐在水池边上。
“嗯——不过果然我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啊,还是温暖的水泡起来比较舒服。”
黛乌丽卡靠了过来,趴在我身边的水池边缘上,浅蓝色的发丝在我眼前随着水波晃动。
我目不斜视,看着水面,但还是有点紧张,“这点我是赞同啦……但是,不是泡起来舒不舒服的问题……那个……”
盯着不断上下波动的水面,我开始有些头晕。我撑着池边起身,丢下一句“抱歉,黛乌丽卡,我可能真的是泡的有点久了,我现在有点头晕”就围上浴巾跑了出去。
晚饭的时候,因为店主来通知说一楼大厅里会有演出,我跟黛乌丽卡就选择了坐在二楼平台处的位置。这里是二楼的房客休息喝茶的位置,既能看到一楼大厅的情景,又不容易被人注意到。
晚上的大厅里格外热闹,我跟黛乌丽卡一边吃着晚餐,一边看着楼下的表演。一群可爱的暗精灵女孩穿着蓬松的裙子在大厅中央又唱又跳,周围的客人们兴高采烈地鼓掌喝彩,热烈的气氛完全盖过了雨天的清冷。
一曲奏罢,女孩们提着裙摆向着周围的客人们行礼,然后蹦蹦跳跳地走到拿着货币的客人们跟前。收下演出的小费后,女孩们又回到大厅中央,集体行了一礼,排成一队退场了。
“下一个!下一个!”
“下一个演出的是谁?”
底下的客人们兴高采烈地呼吁着,要求店主快点安排下一场表演。
店主在呼声中走到大厅中央,满脸笑容地宣布:“承蒙各位捧场,那么,下一个表演的是……”
“先等一下。”
一个声音打断了店主的宣告,客人们看着一个方向安静下来。我看向一楼的角落,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拎着一把银色的剑走到了店主旁边。
“我要卖掉这把剑。”
“原来如此,这也是常有的情况。像这样的驿馆,有时候会遇到旅者拍卖随身的物品。”黛乌丽卡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黑衣男子,对我说:“不过虽然听说过,亲眼见到却是第一次。依米,要不要买下来试试看?你现在还没有自己的佩剑呢。”
我凝神仔细看了看那把剑,银色的剑鞘,花纹的地方有些黑色的痕迹,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,样子看起来简单大方又不失漂亮。
可惜看不到剑鞘里面,不知道这把剑是否锋利结实。
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,突然我感觉我的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。远处的声音变得清晰,仿佛就在耳边响起,我听到楼下客人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,门外雨滴落在地上溅起的水声;我的视野也变得更加清晰,眨眼间我就捕捉到了大厅里的所有客人,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让我觉得有些在意的穿着斗篷的少年。
那个少年,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般。
“依米,怎么样?”
黛乌丽卡的声音提醒了我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,我赶紧重新盯着那把剑,试图分辨出优劣。
剑鞘在我眼里变得透明,我惊讶的发现我竟然透过剑鞘看到了里面的剑身。依照在书籍上看到过的知识,我初步判定这应该是把不错的剑。
“还不错。”我冲着黛乌丽卡点点头,“不过我没有钱买下它。”
“是么,既然觉得还不错那就买吧。”黛乌丽卡似乎只需要我的决定就够了,就这样得出了结论,“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吧。”
此时楼下那位旅者已经在客人们的要求下将剑拔了出来,客人们纷纷惊叹着。
黛乌丽卡站起身,宣布道:“这把剑我买下了。”
与此同时,另一个声音响起,“这把剑,我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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